埃塞杂记

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 何西康 迪尔集团试验检测分公司

新年伊始，大疫弥国，百姓于家，城乡封门。不足月半，染者万数，殁亦有千，虽倾全国之力，然良方未出，百姓唯遮鼻掩口而出。时海外事忙，常催人至，而道路封锁，良人闭户，不可行也。余尝楼上远望，道路空旷，有鸟啼于疏林，终显寥落。后于正月末，政策少通，吾等遂不避生死而远赴埃塞矣。

离乡之时，雨雪霏霏，寒意侵人，大有荆轲之壮。一日之间，已至埃塞。气暖浓浓，晨风微扶。丽阳高空，光洒万里。欣欣绿树，柔枝欢迎。城虽残破，首都繁华亦不甚济宁，然异国之风扑面而至，是济宁未所有也。初入异国，事奇人怪，本地之人见吾等亦如是。

时中国大疫而埃塞未染，故吾等必先幽避于一处，以免有染。幽避之地名曰莫焦，配异域厨娘可烹中国饭菜，虽隔千万里，思乡之意未显。莫焦者，偏于首都，地灵物丰，种木瓜、芒果等物，虽值旱季，然树壮而草密。天高云炯，闲鸟掠院，幽居无事，常于院内撷瓜果而食，虽无网络之便，一瓜一果亦可畅然自乐也。

幽居日满，人皆康健，唯一人先天体热，留而守，余者奔赴工地。工地者，距莫焦六百里有余，驱车若飞，犹需日夜，且世道不平，夜间不行，故两日而至。路途崎岖，坑洼不平，车若流星，虽有颠簸之苦，然窗外风景甚丽，可解乏也。途经东非裂谷，尼罗蜿蜒，山路盘旋，先登顶而后下，山路毁坏有半，车速少止，可细观风景。此处有峭壁悬崖，青松横斜，山远河小，林密村疏。至于村舍，房屋俨然，有本地少女拦车售果，足见其热情。犹可见猴、狒中道，淡然而视，车过不避，人行不退。呜呼，古之野兽见人或逃或击，人见之或避或捕，而今兽不惧人、人不畏兽，时事异也。

工地处于嘉威镇西南，四处茫茫。有军队驻焉，可保吾等之周。行至住处，及时入舍。房屋陈列，果树栽院，欣欣然满园春色，有本地人过，出声寒暄。莫焦之地，四面皆山，虽日晴，远山朦胧，难见其貌。本地人惰，荒草虽枯，犹使伏地。歇踏之处可见本地男女，每逢盛节，必围火起舞，击鼓而歌，至于夜半，犹不止也，吾多随异域之鼓声而眠，是谓快哉。

若逢旱季，嘉威镇热，人少动而汗流不止，气干风燥。然此时天蓝云深，芒果坠枝。苍鹰翔天迹，乌鸦栖高木；秃鹫群起觅食，麻雀三两乱跃；牛羊成群食草，雨燕单独飞低。是夜也，明月高挂，星河云低，流萤飞舞，羁鸟归枝。于门前稍座，见淡云如纱遮残月，星光如水入银河，不觉人静心止，是来处所未及者也。

雨季欲来，隔日而雨。时逢雨来，必电闪雷鸣，倾盆而下。余居于室而闻之，雨击房顶似百鼓齐鸣，水穿树叶如万军弩发。少倾，雨水聚溪，院中汪洋，待雨晴云霁，天蓝如幕，万物清新；碧草凝珠，翡木结玉。积水不存，蛙虫鸣止。嘉威有水则草深树密。吾之所居，旱时草剔，止留树焉；及雨季来不出七日，则芳草萋萋。入夜群蛙齐鸣，蛩声时传。若夫雨微，则可见东边日出而西方雨，彩练横空，景色堪奇！

出门三月，每逢夜深，思乡之情必甚，唯于梦深之时与妻子相逢。异域虽美，然不及故乡情真，未出家门则奇于四海，至于八荒则思于故地。故作诗云：

夜思故园入梦中，一夜无语一夜风。

梦中犹自欢声语，觉后唯有说莫名。